卫渊跟在夫子的身边，见到了这位名满天下的傅先生。
对方一头银发，是个个子不高的小老头，皮肤很黑，可能是常年的风吹日晒导致的。
对方身上的衣着很简单朴素，也没有那种文人常见的傲气，若是在外面，说他是个普通的庄稼汉也有人相信。
虽然傅先生的外表很像庄稼汉，品茶的姿势却很文人，从骨子里透出的优雅，博学。
卫渊也恭敬的给傅先生行了礼，姿态很端正。
傅先生眼睛一闪，看向夫子，“这孩子不错，是你收的弟子？”
夫子讪讪的笑，“我哪有这个资格啊!这孩子的天赋非常好，我带来给老师看看的。”
傅大儒眉头微挑，“你知道的，我岁数大了，不打算再收弟子，况且这孩子年纪这么小，跟着我恐怕还没学成，我就入土了吧！”
听了这话，卫渊不想让自己这次拜师之旅黄了。
“先生，我听夫子说您之前收过十几个学生？”
听到站在一旁的小娃娃开口，傅大儒的眉头微挑，“是啊！那些弟子都是我还算年轻时候收的，现在年纪大了，已经十多年没有再收徒了。”
卫渊再次行了一礼，“敢问先生，您收的这些弟子中有没有哪个让您感到骄傲的。”
傅先生一愣，这是什么问题？
卫渊也了解过，傅先生一共收了十二个弟子，有两个已经过世了，剩下的一半在朝中，混的不上不下，其他的不是在教书，就是还在游学中。
要说傅先生的遗憾，还真有，别的大儒的弟子不是在朝中任要职，就是在文学上成就斐然。
只有他，空有盛国十大大儒的名头，门下的弟子是混的最差的。
“先生，小子自认天赋还算出众，只要您收下我，将来我一定能成为您最大的骄傲。”卫渊顶着一张稚嫩的脸，郑重的说出这样的话，有些惹人发笑。
夫子在一旁有些着急，这孩子平日里挺稳重的，怎么说出这样一番嚣张的话来，这不是直接说老师的弟子不行吗？
傅先生只静静地看着卫渊，没有说话。
场面一时间陷入寂静，夫子连忙开口求情，“老师，小孩子童言无忌，您不要放在心上。”
傅先生摆摆手，他并没有生气，自己的弟子不如别的大儒的弟子是事实，没有什么好避讳的。
他也不是那种会斤斤计较学生成就的人，他们品行端正，过得好就行。
当然，要是能在所在领域有所成就那就更好了，没有那个能力他也不会怪罪。
倒是眼前的这个小家伙，傅先生饶有兴趣的看向他，“你这小娃娃倒是自信。”
卫渊心中暗喜，看的出来傅先生现在是感兴趣了，连忙开口，“先生您可以考一考我，肯定会让您满意的。”
夫子在一边疯狂的和卫渊使眼色，老师喜欢谦逊的人，这孩子平时表现的很好，怎么到了这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了。
傅先生是真的来了兴致，多少年了，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了。
傅先生先是随意的让他背诵几篇文章，在他这个年纪，优秀的孩子基本上都会，这对卫渊来说，没有丝毫难度。
见卫渊的底子的确不错，傅先生的考教又深入了一些。
从四书，考教到了五经。
期间卫渊回答的都很流利，甚至有时候对方的解答就连他也眼前一亮，颇有点耳目一新的感觉。
随着深入，就连一旁的夫子也有些目瞪口呆，他一直知道林渊这孩子天赋不错，学习也努力，但是他真的是第一次知道对方居然这么出色。
这考教的深度，能考秀才了吧！
考教到这里，卫渊的回答慢了下来，装出一副吃力的样子。
也不能表现的太过火，若是什么都会，还怎么被收为弟子。
卫渊努力把自己伪装成天赋非常好，但是缺乏系统教导的样子。
像是一块完美的璞玉，还没来得及雕刻，大师若是遇见了这样的璞玉，肯定会疯狂心动，把他塑造成自己最优秀的作品。
傅先生表面上不动声色，心里的震惊，犹如翻江倒海。
他活了这么多年，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天才的孩子。
知识学的不少，理解大体上也是正确的，偶尔有一些不对的，也像是缺乏体系性的教导所致。
傅先生把视线移向夫子，“这孩子是你教导的？”
夫子点了点头，意识到不对，连忙又摇了摇头，“我没有教导他这些，平日里的课堂上还没讲到四书。”
傅先生嘴角微抽，“我记得你是在教导那群勋贵的孩子，这孩子也是勋贵吗？”
夫子，“是宁远侯府的小世子。”
傅先生恍然，他也听说过，勋贵人家出了一个读书的天才，天赋冠绝。
他听到的时候只当是勋贵人家的吹嘘，今天见到了这个孩子，才知道这一切居然是真的。
这样出众的弟子，说实话，傅先生还真是心动了。
只是……，像是想到了什么，傅先生说道，“我不会在京城久待，很快就会去游历天下，若是你不能跟着，我也不能教导你什么。”
卫渊惊喜的看向傅先生，“先生，只要您愿意收我为徒，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游历的。”
傅先生不置可否，“等你的家人答应了再说吧！”
卫渊听懂了傅先生的言外之意，作为被拜师的哪一方，肯定不能上赶着，只要侯府带着他来求一求，这件事也就定下了。
夫子也为卫渊高兴，拜老师为师，自己总算不用担心自己耽误了这孩子。
“拜老师为师”，夫子突然发现自己这句话有些奇怪，这才反应过来，林渊是他的学生，傅先生是他的老师。
林渊现在拜他老师的老师为师，这孩子岂不是硬生生的升了一个辈分。
离开的时候夫子一直有些恍惚，后知后觉的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。
卫渊回去之后立马把这件事告诉了宁远侯，宁远侯很高兴。
要是让宁远侯找，以宁远侯府现在的地位，还真找不到这么出众的老师。
宁远侯赞赏的看了他一眼，“做的不错。”
卫渊说了要离家，跟在老师出去游历的事，宁远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，“这有什么，好男儿就要游历天下，你去吧！有傅大儒跟在您身边，我很放心。”
卫渊无语，这么放心，说的好像和傅先生很熟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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