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枫林湾,车内一直很安静。
路过步行街等红绿灯时,叶舟发现步行街隔壁开了一个夜市,人来人往,好不热闹。
“聂修衍,我们下去转转吧?”
这是叶舟出狱后,第一次主动对聂修衍开口说想要干什么。
“你觉得有这个必要?”
叶舟只想和聂修衍道个别。
过去种种,开心的,悲伤的,在许多年以后,都将尘封在记忆里。
自己消失后,所有人的困扰都会迎刃而解。
以为聂修衍不会停车,然而,他却在过了红绿灯后,把车停在了步行街入口的边上。
聂修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浪费时间陪叶舟去逛夜市,鬼使神差。
夜市里卖的东西五花八门,最多是吃的。
叶舟在家里孕吐的厉害,出来闻到了臭豆腐的味道,竟然瞬间被治愈了。
走到卖臭豆腐的摊位前,她对老板说:“要两份,一份中辣,一份不要辣。”
老板热情的拿着塑料碗,数着臭豆腐装。
“十五块钱一份,一共三十。”
叶舟扫了二维码,付钱后高兴的拿着臭豆腐回头找聂修衍。
186的身高,不管人群多么拥挤,也能让叶舟第一时间锁定目标。
高定的西装,不苟言笑的俊颜,浑身散发着久居上位者的压迫感,不像来逛夜市,倒像是收购夜市的!!!
“哥哥!”
聂修衍怔愣抬眸看叶舟,一声“哥哥”勾起了他内心的回忆。
在叶舟的记忆里,他们的初相识是她第一次走进聂家大门,妈妈牵着她的手,告诉她说:“以后修衍就是小舟的哥哥了,小舟开不开心?”
可是在聂修衍的记忆里,那并不是他们第一次相遇。
他六岁时,叶舟过一周岁生日,叶家夫妇邀请了海市大半名门望族,宴会办的尤其隆重。
慕容娴抱着叶舟过来给他看,小姑娘当时话还说不清楚,含糊不清的叫了他一声:“哥哥,抱!”
聂修衍刚抱过小姑娘就被她抓着脸一顿啃,糊的一脸口水,心里别提多嫌弃。
慕容娴玩笑的说:“小舟很喜欢我们家修衍啊,陈秀,不如我们两家定个娃娃亲?以后让小舟给我做儿媳妇。”
“什么年代了,还娃娃亲,我们家小舟以后的丈夫我可得精挑细选,品性不行的,一律免谈。”
慕容娴不乐意的和陈秀犟了起来:“你什么意思?我儿子根正苗红,哪里不行?”
“我又没说你儿子不好,激动什么?”
“我看你就是话中有话......”
两位母亲在一旁争论,聂修衍则是抱着粉嫩的小姑娘在想,似乎亲手养大一个小媳妇也不错。
可那种想法也只是儿时的一瞬间。
后来,叶舟进了聂家,整日缠着他,养大一个小媳妇也不错这样的想法再也没有浮现过,更多的是对叶舟撒泼打滚、无所不用其极的纠缠头疼。
叶舟把不辣的那一份臭豆腐递给聂修衍。
“你刚刚叫我什么?”
叶舟渴望的看着聂修衍:“哥哥,今天晚上我们给过去放个假,只一晚,可以吗?”
聂修衍抿了抿薄唇,没有回应叶舟的话,选择了默许。
看了一眼颜色和味道不佳的臭豆腐,很嫌弃的问:“你要我在街上吃这种东西?”
叶舟撇嘴:“你小时候又不是没在大街上吃过臭豆腐。”
聂修衍纠正叶舟:“第一,我从不喜欢臭豆腐,更不喜欢在大街上吃东西,第二,是你强行把臭豆腐塞进我嘴里的。”
叶舟把臭豆腐塞给聂修衍:“不吃就扔掉吧。”
聂修衍拿着臭豆腐东看西看,没发现哪里有垃圾桶,黑着一张脸跟在叶舟身后。
叶舟用竹签插着臭豆腐吃的开心,目光被前方的娃娃机吸引:“哥哥,我们去抓娃娃吧?”
聂修衍心里很抗拒抓娃娃,这种机器都是调过的,根本不是你准不准的问题,半天都不一定能抓到一个。
和叶舟说过很多次也没用,看到有娃娃机就要拉着他玩。
叶舟给老板扫码二十,换了二十个钢镚,没吃完的臭豆腐一起塞给聂修衍,开始去抓娃娃。
“哥哥你玩吗?”
“不!”
聂修衍宁愿帮她拿着臭豆腐也不想碰娃娃机,每次抓不到,叶舟都要数落他,可她自己也不会抓到!
果不其然,二十个铜盘塞完,满脸兴奋变成了沮丧,嘴里嘀嘀咕咕的说:“总是差一点,欧皇不佑我!”
“哥哥,你也来试试吧?”
叶舟转身,正好和一个急匆匆走过的男人撞上,身体像是被弹开的往后倒。
聂修衍下意识扔掉手里的臭豆腐,迅速大跨步上前,一把拉住她的手臂,将她拽到自己怀里。
嘭——
一朵绚烂的烟花在夜空炸裂,一双充满忧伤的眸子撞入了他的内心深处。
这双眼睛,曾经是那么的明亮和透彻,如今,再也看不到了。
以为仇恨早就把他熏的心冷肠硬,可他报复叶舟的同时,并不快乐。
心中一直坚持的东西,似乎在某一个角落里,开始碎裂。
有那么片刻,叶舟看到了聂修衍的眼底满满都是她小小倒影,而倒影的背后,又带着痛苦和纠结。
四目相对,她们沉默当场,身边的来来往往和喧闹,静止了一般。
任由时光流转,人间变化。
聂修衍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此刻的宁静,放开叶舟,两人显得都有些不自然。
“修衍,接到叶舟了吗?”
“嗯,我们马上回去,你和子阳吃饭了吗?”
“还没有,在等你们。”
聂修衍挂掉电话,对叶舟说:“回去吧,苏玫在家里等我们吃饭。”
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,不过叶舟觉得够了,这就是最好的告别。
是对聂修衍的告别,也是对自己的过去告别。
半个小时后, 她们回到了枫林湾,苏玫和苏子阳已经在饭桌前等着了。
见她们进餐厅,苏玫今天出奇的热情:“小舟回来啦?”
叶舟觉得苏玫的态度很假,她们互相膈应彼此,大可不必这般,她也没兴趣和苏玫在聂修衍面前演戏。
因为完全没有那个必要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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