厉靖说完，议事厅里陷入了一片寂静。
薛言垂着头不太想说话，他脑子里一下子涌入了太多东西，让他一下子有些思考不过来。
他求的真相只是为了让自己有个心里安慰。可在厉靖眼里，不过是多管闲事。他真的错了吗？
“说完了这些，我们来谈谈关于你的惩罚。”厉靖话锋一转，语调慢了下来。
薛言纷乱的思绪戛然而止，掀了下眼皮，使劲往上转了转眼珠子。只看到尊贵的魔王殿下倚着靠背，视线并没有放在他身上。
不知道为什么，薛言觉得他说到这个问题，有些心不在焉。
就在他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的时候，魔王的视线陡地回转，薛言猝不及防地跟他来了个对视。
厉靖扬了下眉，问“有问题？”
“……没有。”
他哪敢有问题，要是再有问题，惩罚说不定要重几倍。
厉靖的目光如有实质，像一座小山一样压在他身上，压的薛言再次慢慢低下了头。
他也知道自己有罪。
“公然违抗我的命令，哄骗我的管家送你到人间，几次三番打乱我的计划。”厉靖顿了顿，视线又锐利了几分，一字一顿道，“你死不足惜。”
薛言跪的全身僵硬，听到这句话，还要使劲控制着自己的脖子，生怕一不小心就给点个头，让厉靖觉得他是在跟他较劲。
又是一阵沉默。
半晌，空气里又有了波动，薛言眼前出现了一双笔直的小腿。
厉靖从上面走了下来，居高临下地看着薛言，沉声道，“三个月内，收集到让我觉得满意的灵魂，否则，就用你的来代替那个孩子。”
薛言哪敢迟疑，那边说到最后几个字，薛言就开始连连点头，“是……！”
一个字拖了老长。
身上的压力慢慢消失，薛言没再点头，掀了掀眼皮，面前的小腿也不见了。
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，薛言长出了口气，腿一软就想坐地上歇会儿，屁股还没塌下来，就听到上面又飘来一句，“洛基不在的这段时间，由你来负责魔王殿的大小事务。”
薛言身子一抖，在要塌下去的一瞬间摆正了姿势，脸上虚惊夹杂着尴尬，闷头应了一声。
接着，议事厅里响起了有节奏的脚步声，薛言竖起了耳朵谨慎地听着，听到脚步声真的离开了，才敢小心翼翼地扬起酸痛的脖子，又扶着地站起来，当场做了一套运动缓解四肢的僵硬。
议事厅里除了他空无一人，虽然洛基说过，魔王无所不知，但薛言觉得，厉靖现在应该得花点功夫看着南南。毕竟那么罕见的一只。
寝殿里，厉靖敛着眉看着虚空中的两片光影。一边是在议事厅做广播体操的薛言，一边是睡的四仰八叉的南南跟城北。
扫了眼睡觉二人组，厉靖把视线全部放在了动作怪异的薛言身上，越看眉间的沟壑越深。
“滚出去。”
光影里，薛言停下了动作，心虚地朝四周看了看，蹑手蹑脚地离开了议事厅。
另一边，城北被这一声呵责惊得睁开了眼，满眼困意地看向怀里的便宜弟弟，“刚才有人说话？”
南南眨了眨眼，眼底一片清明，道，“哥哥听错了，快睡吧。”说着，用肉嘟嘟的小手拍了拍城北的背。
城北被折磨了一晚上，也确实累的不行了，从鼻子里哼哼出一声“哦。”说完，又合上了眼皮。
另一边，从议事厅里出来的薛言对于魔王殿的大小事务一无所知，又想到自己好像还在被厉靖监视，只能挺起腰杆，装摸做样的在魔王殿里巡逻。
突然，拐角处冒出几颗脑袋，鬼鬼祟祟地朝他这边看了一眼又很快收了回去。
“你们几个是什么人？”薛言刚好扫到那边，不解地问了一句。
那边没有动静。
薛言僵在原地，他刚刚没有看错吧？
回头看了眼自己所处的地形，薛言的脸色有些难看。他身后就只有一条笔直的长廊，身前几步远就是拐角。
让他回头把后背留给那几个人，他不敢，往前走，他也不敢。
看着薛言僵持了半天，那几个脑袋先忍不住了。
“你到底走不走，要走快走行吗？”
拐角处突然出来几个十七八岁的少年，嘴唇发白，穿着一身病号服，一脸不耐地看着薛言。
薛言，“……”
他有点儿腿软，厉靖，魔王殿下，您还在吗？
“说你呢！傻站着干嘛？那块儿是你家啊？要走快走，别挡道！”另一个男孩语气显得很是不善。
走投无路，薛言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盯着那几个人问，“你们是什么人？为什么在这里？”
几个少年也是一时冲动才走出来的，完全没有想过薛言是什么人，现在被他一问，几人面面相觑，又回过头来，谨慎地看着薛言。
上下打量了他们一遭，薛言心里有了点猜测，又不太敢确定，想了想，搬出了厉靖的招牌表情，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几个少年，问，“新来的裁决者？”
闻言，那几个人让你戒备更甚，薛言可以清楚地看到有一个孩子往前迈出了一只脚，很激动的样子。
“你是谁？”孩子中看上去比较沉稳的一个把那个孩子划拉了回去，自己上前一步看着薛言。
薛言见自己猜对了，也没那么怕了，想起厉靖临了说的那句话，挺直了腰杆儿回，“魔王殿总管，薛言。”
话音刚落，就听到一声不屑地冷哼，一个少年远远地看着他，“装什么蒜，魔王殿总管多大个头我们不知道？说你是总管他爹我还能信。”
薛言张了张嘴，几次想要干脆地应下这个称呼，想想洛基奶凶奶凶的样子，又讪讪地闭上了嘴。
“呵，我就知道是假的，好了，我们不把这件事告诉总管，你也别挡着我们的路，可好？”“戳穿”他的那个少年语重心长地道。
“那你们也得告诉我，你们要去哪儿吧？”薛言苦恼地挠了挠头，一副憨样。
几个少年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，不屑地拧起眉，早知道是个傻子，？还跟他费什么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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